姜亦恩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舅舅舅妈,直白的说,她恨他们卑劣的行为,恨他们让外婆在本应该合家欢庆佳节的除夕夜,在冰冷的医院里,心寒地离开。
她也恨她自己,太弱小,太无能,到最后还在让外婆担心。
门外还在争吵不休,她听到舅舅舅妈为了推卸责任,把她说得那么不堪,什么白眼狼,什么累赘,什么“辛辛苦苦养大就是为了今天跟自己争遗产”。一字一句,把她用力温存在心底那最后一点血浓于水的亲情,都磨灭了。
她躲过了爆炸,逃过了溺水,却终没能抵挡得了人性薄凉。
她也听到医护前辈在为她据理力争,感受到那些无条件的信任和维护。一时间,她竟分不清,到底哪边才是她的家人。
她只觉得自己快被撕碎了。
“别怕,我在。”
耳旁,是气若游丝的声线,一双温和地手,滑过脸颊,捂住了她的耳朵,亦如刚才稳稳替她挡住了掌掴,这双手又一次柔弱又坚定地给了她安抚。
在掌心笼罩下,争吵声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平和的海浪声。她也想顺着这温柔逃避,可是她长大了,不应该逃避了,况且,外婆一定不希望看见她和舅舅闹成这样。
于是,她舍弃了安寻给她的怀抱,俯身在病床前,捂住了外婆的耳朵。
“外婆,听不见了吧,听不见,就不要担心了。”
安寻痛彻心扉,不敢再看这个画面,背过了身把眼泪擦去,出门为女孩处理身后的一切。
“不要再吵了,这里是医院。老人家刚走,你们就这样闹,像什么样子。”
孙美凤火气正旺,看见安寻一个晚辈这样说话,更来了脾气:“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了,老太太怎么进的医院?你以为你就无辜吗?要不是你这个领导作风不正,带坏我们家小恩,闹得学校风言风语,老太太会一下子着急上火犯病?!”
苏问瞪了一眼,往前迈了一脚:“诶我说你怎么疯狗乱咬人啊?”
安寻拦住苏问,眉间一凝:“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闹得学校风言风语?”
孙美凤翻了个白眼:“我儿子都跟我说了,学校的贴吧里,都在议论我们家小恩,说她为了实习指标巴结领导,那些话别提多难听了。清清白白一个丫头,全被你毁了,你还有什么脸在这里装无辜?老太太上次就发气打过姜亦恩,这次接到学校电话就犯病,不是因为这事还能是什么?”
一旁的男人拉了拉她:“好了,别说了,家丑不可外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