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来的小兵翻阅记忆,怎么也没想起来这一战最后的结果,虽然他只是被砸晕的,但他倒下的太早,记忆也只停留在付将军带兵出关,直面匈奴单于这里。

    再然后发生了什么?

    雁门关保住了吗?匈奴人滚回老家了吗?

    他太急于知道答案,拎着武器急匆匆的往城门那边跑,这一跑起来才发现,可能是因为脱力脱水加上许久没有进食,眼前一阵眩晕,差点栽倒在地。

    越过一座座尸山,血液踩在脚下粘在鞋底粘稠的感觉让人反胃,被暴晒的黄沙蒸腾上来的血腥味令人作呕,然后的细沙直扑面颊,一时鼻尖的血味更浓。

    也不知走了多久,身后被拖长长一条的脚印。

    还有倒在黄沙里的战马,有几匹虽然还活着,但眼见也要不行了。

    他伸出干裂粗糙的手,默默摸着马头,和那时闭时睁的马眼对视,看着那里面的求生欲,他只能沉默的安抚,直到手下这匹战马衰竭而死,彻底闭上眼睛。

    继续往前走,城门就在眼前,但眼前的场景让他心底已经充满不祥的预感,几乎抬不起脚,不敢往前跨出一步。

    因为眼前的城门大开,门口密密麻麻的堆满守城将士的尸体,这里的血格外的多,血腥味同样格外浓郁,城里静悄悄的,他总觉得安静到不太正常,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是错觉,幸存的士兵自我安慰着,却站在那里久久不敢往前迈出一步。

    路还是要走的。

    站了一会,挪动发麻的腿往里走,城门延伸向前的这条路就是整个雁门关最宽阔的一条大路,尽头直通将军府,也是从前最繁华的一条街。

    但当他看到这里边此刻的模样,拿着武器的手一抖,差点没直接晕过去,情绪波动到极致便是没有情绪,木然的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这种悲痛甚至远远超过看到他自己兄弟的尸体所带来的那种冲击。

    不为别的,只是眼前的场景太具有冲击性,太过惨烈了。

    地上、墙上、木栅栏上全都是些红红白白的颜色,冲天的血腥味一点都不比战场上少,但是战场上全都是士兵模样,战斗双方的尸体都有,但是眼前这明显是一面倒的屠杀,全是些手无寸铁的普通北疆百姓。

    死相更是惨烈百倍。

    倒在门框外的女人大张着眼睛,伸着手,像是拼尽全力在够什么,下半身整个被人砍掉,长长的拖出一条血带,从屋子里延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