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巩胜春这样冷嘲热讽了一番,下面有些人就开始坐不住了。最先发表意见的,就是三五九团的副团长周驰。
周驰是晋绥军的一名老军官了,他本来以为,毕启功现在倒了血霉,这个团长的位置应该可以轮到他了。可是谁知道呢?造化弄人,这个团长的位置,非但没有落到他的头上,甚至都没有落到团参谋长的头上。
这个位置,直接就落到了一个小小营长的头上。曾经被他看不起的人,现在可以人五人六的坐在上头,对他讲话。
而他只能坐在下头,甚至要听着八路军的这群家伙给他讲话。对他来说,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差的事情了。
尤其是人家还在上面不停的挑刺,不就是回答一句话吗?能严重到看出什么,看不出什么来?谁说能打胜仗的人就一定嗓子好?那意思是说,哑巴都不能当兵了?喊都喊不出来的,那打仗不更是打了败仗。
心里头不舒服,也不把新上任的团长放在眼里。周驰忍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忍住。他就坐在下面说道:“这位教官,我想问你个问题,不知道你能不能不吝赐教?”
巩胜春不等身边的人暗示他,就已经点头说道:“你问嘛!你尽管问。大家是互相交流探讨,不管你问出什么样的问题来,我都会给你一个答案,你尽管说就是了。”
周驰说道:“那好!那我可就要好好问问教官了,教官是从哪个军校毕业的呢?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有名的军校?难不成是黄埔?又或者是保定军校?或者是其他更有名气的军校?”
巩胜春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出对方的刁难,他只是心平气和的回答说:“我们这次来的教官,全都没有经历过军校教育。我们都是泥腿子,从小兵一步步的爬到现在的位置。可以说,在理论知识上并没有各位丰富。”
周驰听了这番话之后,立刻就是鼻孔朝天。
“既然是一个连军校都没有读过的人,那你能教我们什么呢?教我们带兵打仗,那起码也需要读过军校的人来吧?不然的话,我们之间恐怕没有办法认真的交流。毕竟,对于教官,你这样根本就没有不过军校的人而言,说一些术语实在是太复杂了些。你是我们旅长请来的客人,我们又不想刁难到你。所以,大家都给对方留一点面子,好聚好散吧。”
这话已经说的很严重了,周驰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把厌恶摆在了脸上。
巩胜春就算是聋子也应该听出来了,但他并没有什么要言语上冲撞的意思。就像是狗咬了他一口,如果他反过去再把狗咬一口,那就显得不太像人了。
所以,片刻的安静之后,巩胜春说道:“这位同志,针对你刚刚的问题,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那就是,来教你们,还真的就必须要用我们这些,没有上过军校的泥腿子!你以为我们八路军就没有读过军校的人吗?你错了!那几位黄埔军校出身的军官我就不说了,他们的大名,想必大家都是如雷贯耳!我只说我们军分区内部的,我们首长,何远同志,他就是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的。想必这样的学历,应该不比你们在座的各位低吧?”
中央军的学历,晋绥军作为地方均当然不能说人家的学问低。周驰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着。
巩胜春继续说道:“那么,还有一位,那就是我们的参谋长,周卫国同志。他是我们首长在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同学,同样也都是不低的学历。我们首长就不用说了,身上的担子比较重,也不合适来这里做教官。但是,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的周参谋长是完全可以担任教官团团长的职务的。可是,在我们内部经过一番慎重考虑之后,最终的决定是,由我带队,来担任这次教官团的团长。”
看到下面神色各异的军官们,巩胜春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们在座的各位,或许都会认为,
我们真正有能力的人没有派过来,却派了我们这些人,是看不上你们的意思。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有这么一句话,叫做因材施教。根据各位的不同,理所当然要选择不一样的教官。如果军校的教官能够把你们教好,你们今天就不会是这样一副样子。军校的教官教给你们的都是理论的知识,而我们能够告诉你们的,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才能够整理出来的实践知识!这里面的一条条一件件,没有一个,不是用数不清的心血和生命换来的。这难道是值得唾弃的吗?当然不是!这是值得我们用最谨慎的态度去学习的经验,军校里面书本上的知识,和我们要交给你们的这些知识,根本没有办法相提并论。所以,现在,这位同志,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不是看不起你们,而恰恰是认为你们很重要,所以才会因材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