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煊抿了抿轻薄的嘴唇,面色一时十分复杂。
没了玉冠拘着,绸缎般的黑发静落肩头,衬得池煊的眉眼格外雅致柔和,“再多住几日。”他放低声音,似是自言自语道:“她的耐心应该快要耗尽了。”
敬忠心道,从苏家大姑娘今天晚上眼睛冒光的样子来看,她的耐心足得很,再等个十天半月的也不在话下。
见殿下心情似乎不好,敬忠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他躬身退出房中,留殿下一人在门口站立良久。
风是四季神的信使,春天送来繁花香气,夏日递来炎热暑气,秋天的风里有股子银杏和桂花混合的香气,冬天的风则像狼嚎一般难听。
是日早上,北风呼啸,苏蕴娇还没有起身,便听到风吹窗棂的声音,可知今日冷得很。
懒骨头发作,她把头也遮在被褥下,干脆赖床不起,连早饭也不去吃了。
吃早饭时,开国公苏徵没看到苏蕴娇,问下人大姑娘怎么没来,下人也说不知道。
这还是苏蕴娇这段时日第一次没来吃早饭,前些日子,她可都是准时出现在饭桌上的。
苏徵想到那日没弄清楚事情经过,听信文苑一面之词,冤枉了蕴娇,说了几句重话。蕴娇可能生他的气,才没过来吃早饭。
他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不怪蕴娇气他。
用罢早饭,苏徵溜达着去了苏蕴娇居住的小筑,打算委婉认个错,修补一下他们父女间的关系。
苏蕴娇还没起身,苏国公在小筑外等了会儿,待苏蕴娇穿好衣裳,才进入她的闺房。
迎接苏国公的是苏蕴娇毫无形象的哈欠和乱蓬蓬的头发。
“这都日上三竿了,你才起身穿衣裳。”瞧见苏蕴娇懒洋洋的样子,苏徵忍不住唠叨道:“蕴娇啊,你迟早是要出嫁的,将来到了婆家,他们看到你这幅懒散样子,会说咱们苏家没规矩的。”
“这不是在自己家里嘛。”苏蕴娇在梳妆台前落座,闭着眼睛让安然给她梳发髻,“在自己家拘着规矩多没意思。若真能嫁出去,我必然会改掉懒散的习性,毕竟不能让阿爹您脸上蒙羞不是。”
苏国公无奈叹气,“当初真不该听皇后娘娘的话,不给你立规矩……唉,阿爹阿娘在时,你不管嫁入谁家,他们都不敢给你罪受,不敢挑刺找茬,万一哪天我和你阿娘不在人世了,新登基的圣人再不重视国公府,那时你可怎么办啊……”
从前听腻味听厌烦的唠叨,隔了一世再听,竟让人忍不住鼻头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