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帝师,今天就是关起门来闲聊,军令状就不要下了,水无常形、兵无常势,打仗,哪有万全之策?”朱由检示意孙承宗坐下。
“万岁是觉得,倘若建奴南下,臣守不住蓟门吗?”孙承宗历任四朝早就是人精中的人精,瞬间懂了万岁的深意,略有几分恼羞成怒,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袁可立拉了拉孙承宗,想让他坐下,可孙承宗毕竟是军门出身,哪怕是平日里再圆滑,在这种自己专业领域被轻视的羞愤,让他感觉羞辱。
某些东西,是不能丢的。
朱由检示意孙承宗坐下,十分严肃的说道:“袁应泰守沈阳城的时候,是被城中的奸细打开了城门。未虑胜,先虑败,方能百战不殆,乃是当初孙帝师教朕兵法之时,反复强调的事。”
孙承宗略微咀嚼了一番这番话,才俯首说道:“臣,谨遵万岁圣诲,万事谨慎小心为上。”
朱由检当然看出了孙承宗的不服气,这位在战场上驰骋了一辈子的东林党魁,以文人的身份转为军职督师,在军事方面有他自己的傲气,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孙帝师,朕不是对孙帝师的能力,有任何的怀疑,但是大明怠政至今已经三十七年有余,大明上下,千疮百孔。”
“沈阳方面截获的情报,在十三日前,我大明义士,摧毁了一门建奴自本溪运往沈阳等待试炮的一门野战铜炮,经过比对,朕发现,就是蓟门火炮局在建的三号炮,几乎一模一样。”
朱由检伸了伸手,示意王承恩从袖子里掏出情报来。
正面是万历年间的辽东公文,而背面是一份图纸,正是三号炮的图纸,以及火炮、炮弹的设计。
辽东纸贵,很多的公文往来,都是用的原来大明公文的旧档,两面使用。
“这份图纸,我大明在沈阳方面至少损失了三十多名义士,才将这份图纸送回了京师,孙帝师,朕不怀疑你的能力,但是建州尚虞备用处对我大明的渗透,比老师想的要深得多。”朱由检将手中的图纸递给了孙承宗。
孙承宗一看图纸,立刻两眼瞪圆,满脸涨红,随即脸色如同变色龙一般,变得煞白,作势欲跪想要请罪。
“臣无能……”
“停。”
朱由检打断了孙承宗请罪的动作,大明不是鞠个躬、道个歉、实在不行剖个腹就能当做无事发生的地方,既然是出现了问题,那么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唯独解决了问题,才能无事发生,只要一日不解决,就会一日被人记住。
这件事,其实就是孙承宗小看了对方细作活动带来的种种影响,又不愿意锦衣卫、东厂的缇骑和番子们对蓟门火炮局进行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