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慎言!”掌事宫女低声提醒道。
“在我自己宫里,有什么不能说的?”皇后被气得头脑发胀,抬手便将桌上的茶盅拨弄到了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
皇后比陈元泰小了十几岁,原本陈元泰此生不欲再娶妻。可当时出于利益的考量,他还是听了李维裕的劝说,亲自去了邓家,上门求娶皇后。
在陈元泰的心中,这场婚姻更多地是像一场交易。邓家给他财力物力的支持,他在功成之后给予邓家高官显爵,更将皇后的儿子送上太子之位。他与皇后之间,除此之外也不剩下什么了。所以他并没有耐心去教导这位比他小了十余岁的妻子,若有不妥之处,他一概用权术了结。
“娘娘,太子殿下来了。”这一声禀报叫殿里的人心头俱是一松。太子是皇后的亲生子,任凭皇后生了再大的气,见了儿子也都烟消云散了。
太子快九岁了,瘦瘦的身板,长着邓家人的眉眼,和陈元泰如出一辙的鼻子。他十分聪慧,自从开蒙读书以来,屡次被侍讲学士夸赞。最近又跟着陈希学习骑射,脸上黑了好些。
“给母后问安。”太子规规矩矩地行过礼,向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便有人上前将地上的碎瓷清扫了。
“我的儿!”皇后招手叫太子到自己跟前,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还这么小,可叫我怎么办呐!”
太子轻轻地挣脱了母亲的束缚,低声道:“母后,我且问,当初您向父皇提议叫兴国公娶魏国公府的小姐时,可曾明说是哪位小姐?您有没有告诉父皇袁二小姐已经认了舅母做干娘?”
皇后擦着眼泪说道:“结亲就是结两姓之好,皇上不过看重的是哪家与哪家联姻,最后到底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皇上在意这个作甚!”
她顿了一下,又说道:“认干亲那件事,我想着是女眷的事情,又不是直接认了舅舅做干爹,这值得跟皇上说么?”
“母后,”太子顺势坐在皇后身边,认真地说道,“值得不值得,是父皇来裁决的,旁人即便是您也不该替父皇做决定。”
“啊?”皇后睁着婆娑泪眼看着儿子,“父皇竟然是因为这样小的事情恼了我?”
她的眼泪又连珠似的滚落下来,她哭道:“即便是我惹了他,他跟我说不就好了么?又何苦要如此叫我没脸?他这样羞辱我,难道脸上就很有光彩吗?”
自然也是没脸……太子心中暗叹。可东宫侍从给他剖析的这些话,他又觉得十分有理。父皇不愿意教母后,那只能他这个做儿子的来教了。
“这件事只是引线罢了,”太子小声说道,“您明里帮着魏国公府拉拢兴国公,暗里得利的难道不是外祖家?外戚权重,古来有多少帝王忌讳这个?”
“怎么能这么说!”皇后气道,“我做的这些还不都是为了?要不是我儿子,我才懒得管!”
太子无奈笑道:“母后,您说的是。可我是您的儿子,难道就不是父皇的儿子?您想要为我拉拢重臣,父皇难道就没想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