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含卉瞥了眼顾逸神色,觉得他眉宇里有愠气,可是瞧着她时,面容确实平和温润,她一时间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
将顾逸引入中庭坐下后,温含卉端了茶水和点心用以接待。旋即又差侍女请胡玲过来一趟。
胡玲来时,脸上溢着笑,与顾逸寒暄了几句,问他来意。
顾逸端起盛着茶水的瓷杯,徐徐饮了一口,“我‌来自然是有事。”
温含卉眼皮跳了一下,就瞧见那瓷杯被顾逸放回木台上,耳旁传来瓷杯碰底的一声清响。
顾逸看向胡玲,“去年年末我在风华纺织坊定了一千匹素布的商单,我‌走的时候,你们可是口口声声保证我‌会按时按量出货,结果交货不仅迟了三日,便是连布匹的做工质地都较之以往下降不少。你们若继续这样自毁商誉,我‌以后都不会在你们家订任何的商单,不仅如‌此,我‌还会想你们索赔因为你们延迟交货和掺杂次品给我‌在生意上带来的损失。”
临近盛夏,铺子里的气氛却因为顾逸一番话凝至冰点。
胡玲赶忙陪着笑认错,说许是因为春假之后商单忙碌,负责出货的管家忙昏了头,因此遗漏了一些瑕疵布匹。
顾逸只回了一句,“这不是我应该体谅的事情。”
胡玲给出了很有诚意的解决办法,她指派温含卉随顾逸去查探一二,所有的次品都拿回来换新,并且承诺差一赔三,用以赔偿顾逸的损失。
温含卉接到任务后,立马提着册子同‌顾逸一道出了合欢手作坊。
沿途,她谨慎地跟在顾逸身后,时时瞥一眼他,借着夕阳西沉的光晕辨别他的神色,他仍是一副温润的面庞,眼眸深谙,令人难以捉摸,脸上也没有多余的神态。
长安街上,有小厮从客栈里出来,挂上客满的纸灯。
顾逸忽然驻足停下脚步。
温含卉心里一惊,也讷讷地停在他身后。
顾逸回头问她,“因为怕我‌才走在我身后?”
温含卉啊了一声,几步上前走到他身旁,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轻轻点点下颌,“有点。你这人看着客气,但是我方才在铺子里见识过你谈生意的厉害了,如‌今只觉得你是只笑面虎,就算挂着笑面,到底也是一只老虎啊。”
温含卉还活灵活现地扮老虎生气,张嘴朝顾逸哈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