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周经自己也是胆寒,要是可能的话,他恨不得也就此退出,大不了致仕回家,由着那对君臣折腾去好了,可是,现在却容不得他有所选择了。
“全卿不用急,机会就在眼前。”同为晋党中人,王琼却比周经有斗志多了,他丝毫也不气馁,沉声说道:“那奸贼自以为得计,正是得意之时,想必没有留意到北面的动静,看时日,那边也应该有结果了,只等消息一传到,就是形势反转之时。”
“那边……可还顺利?”杨廷和略一迟疑,这桩谋算太过重要,需要保持隐秘,因此具体过程,他也不是很清楚。
“老夫之前听说,那奸贼行文兵部曹元,从蓟镇调派了一哨人马去宣府,又传信宣府总兵张俊,虽然不知内容,想必也是令其严防死守,不得轻敌冒进之类,这样一来,又岂有可趁之机?”
“介夫放心,此事已经有了成算,军报……哼,想必很快就会到了,到时候,老夫倒要看看焦孟阳,王伯安他们如何作态,也要看看那奸贼以及朱……哼,看看他们的下场!”王鏊这番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声音也是森寒冰冷,透露着一股疯狂之意。
连皇帝的名字都差点脱口而出,王鏊确实疯了,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他现在没有任何可以再失去的东西了,为了报仇,哪怕是将整个天下都拖入深渊他也在所不惜。
“全卿,明仲的信也已经到了,他如今应该已经去了南昌,南京有何世光在,倒不用担心,可明仲毕竟不通兵事,还得你亲自去主持大局才好。只等京城有了动静,你便起身南下,勿要让那奸贼顾此失彼,首尾难顾!”
“济之兄,你疯了?单单一边,都有可能导致社稷倾覆,那两项计划又怎能一同进行?”杨廷和大惊失色,让对头顾此失彼不错,可要是付出这样的代价,未免也太过惨烈了吧?那样得来的胜利,又有什么用处啊?
“老夫没疯,介夫,你仔细想想,这么多次冲突中,哪一次我等不是稳操胜券的?结果又如何?”
王鏊豁然起身,挥舞着双臂高声道:“是我等轻敌了?不,是那个奸贼太过妖孽,是那个昏君太过走运!这一次,嘿,大家都应该知道,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事成,大明希望尚存,日后励精图治,未必不能中兴复起;事败……”
他惨然一笑:“呵呵,老夫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此时不尽全力一搏,又更待何时?还等着事后被人当傻子耍吗?不是我等不顾忌天下安危,实在是那奸贼太过猖狂,太过凶残,我等也是为了天下苍生,不得已而为之呐!”
“王阁老所言极是,以下官之见,不光是这两边,而且各地也应该都行动起来才是,针对那奸贼的必救之处动手,让他顾此失彼,如此才是制胜之道。”陆完和王鏊本就是同气连枝,这时更是同仇敌忾。
“必救之处?”王琼拂着长须,沉吟道:“难道是辽东?北边倒是有了消息,朵颜三卫那边也有些意动,不过那些鞑子也有些蛇鼠两端,动向却是难以预估的。”
“不是那里,辽东路远,消息传递不便,即便有些变故,效果也不会好,我说的是天津。”陆完摇了摇头。
“天津,江南水师不是已经……”王琼捻着胡须,很是疑惑。
看见陆完脸上的狠厉之色,王鏊若有所悟,“全卿,你的意思是……莫非是要从陆路?”
“阁老明鉴,山东一带,绿林豪杰甚多,也是宁王爷着重关注的地方。”
陆完点点头,详细解释道:“自从宁王恢复了护卫以后,不少人已然南下,正在南昌,也有些人尚心存犹豫,尤其是其中实力最雄厚的那一支,只要许以厚禄,并许其日后不予追究……呵呵,霸州离天津不远,正是取事之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