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子!”“佐天同学!”
如果是平时,这样风风火火闯入病房并且发出巨大音量的三位少女绝对会被严厉认真的医生和护士长竖起眉毛先赶出去,然后斥骂一顿。然而此时谁也顾不上她们了,甚至如果她们巨大的音量能把哪个人从昏迷中震醒过来,束手无策的医生们马上会把她当成八百万众神中的一员供起来,真心实意的参拜。
惶恐的医生奔走于监护室和病房之间,交换着病人的数据和自己的意见;紧张的护士陪伴着焦虑的亲友们环绕一旁。尽管每个人都尽力压低了声音,但无数个充满焦躁情绪的声音混合起来的音量也使得这座本应该寂静无声的病房楼就像蜂巢一样吵闹。这里幸亏还是学园都市,是以有组织性纪律性闻名的日本除了自卫队以外最具有组织性纪律性的地方,在这种如大规模瘟疫流行般的气氛下最容易出现的歇斯底里的群众性恐慌,在学园都市从理事会到普通教师、管理员等全部专门进修过心理学的职业教育者以及风纪委的学生们一层层的强有力的应对和疏导措施之下,并没有立即爆发出来。然而医生们也知道,如果他们没有及时拿出切实有效的对策,那么愤怒于亲友的遭遇,同时恐惧于自己也将遭到和昏迷者一样命运的学生和教师们迟早会变成一群毫无道理可言的吃人怪兽,而医生们自己就将是第一批牺牲者。
危险爆发的恐惧气氛随着越来越多的病人被送来而越来越绷紧。一夜之间超过四百名的昏迷者将这座第七学区最大的医院中所有空余床位都占满了,护士们不得不将备用床、担架甚至休息室内的折叠床都拿出来凑数。佐天泪子所在的这个房间原本是标准的双人病房,现在却硬生生挤下了四张床位,除了床位中间便于医生查房和护士进行操作的通道外,剩下的空间别说让人进来围观探视,就是转个身都困难。
然而相对于其他很多人,407室的这些人还是幸运的,被发现的早送来的也早,省得挪地方了。那些快要天亮时送来的昏迷者在经过医生紧急诊治,也被归于此次事件的受害者之后,只能在排满病房走廊的担架上先凑合着放一放,然后由救护车分流到尚有空间的医院和研究机构去,截止到此时,通过第七学区中央医院转出的昏迷者已经超过五百人了。
在看到躺在床上的少女的一瞬间,御坂她们不由缓了一口气。佐天微微偏向一侧的小脸上嘴角微微上翘,她标志性的纯黑色闪着健康光泽的头发散落在青白色微微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枕头上。如果不是大家事先知道,这舒缓的呼吸,放松的肢体和恬静的表情都会让人觉得这位名为佐天泪子的少女正处在平静的熟睡状态,而且仿佛在做着什么让人不忍心打搅的好梦。三位闯入的少女被这副迥异于平常元气少女印象的睡美人容姿所震慑,不由张开了嘴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一时间房间内只有她们因长距离运动而产生的剧烈喘息声。
“是初春同学啊。”
病房的门口传来声音。被叫到名字的初春饰利转过头去,面前出现的是一名外表极其狼狈女子。
“是……是西泽老师吗?”
看了半天,初春才不敢确定的问道。虽然栅川中学一年c班的班主任西泽步老师号称特技就是平凡,完全就是平凡的化身,但平凡可不等于不漂亮不整洁。相反,在那些情窦初开刚刚体会到打扮的必要性,却一缺经验二没技术的中学女生看来,从服装到化妆再到气质无一不恰到好处,而且也愿意和学生交流这方面经验和技术,能够仔细倾听学生烦恼的西泽堪称日常生活中偶像级别的存在。然而现在,睡得乱糟糟根本没打理的头发,深色的外套却胡乱搭配了浅灰色的裙子,衬衫的一角还露在裙子外面的衣服,式样相同颜色却有微妙差异的鞋子,还有充满了疲惫和苦笑的灰败脸颊上残留的面膜碎片和直接暴露在深秋早晨清冷的空气中布满鸡皮疙瘩,完全看不到袜子痕迹的**脚面,让初春根本不敢确认这就是栅川中学学生们的治愈源泉西泽步老师。
到底要经历一个怎样的夜晚,如何程度的忙乱和疲惫才让一个爱美的因子深入骨髓的妙龄女子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啊!
“都出来吧,让她们安静的休息。”
女教师的背后,不良教师高大魁梧的身影几乎遮蔽了从门口进入室内的光线。
“哎?这……”睁大了眼睛,初春不敢置信的看着另外三张床位。
刚刚是被佐天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现在一扫之下,尽管没有和佐天朝夕相处那样的熟悉,娇小的花盆少女也能一眼认出同属于义工社的同伴。
矢作明美、石川真子和小桥睦。加上佐天泪子,栅川中学义工社三分之二的成员都集中在了这个病房内,躺着。
同时初春也恍然大悟了为何西泽老师会表现的如此颓丧:这三个和佐天气味相投的少女都是栅川中学一年c班的学生。她们现在静静的躺在白色的床单上。与佐天不同,她们脸上毫无生气,充满了似乎永远不应该出现在日本中学女生脸上的营养不良的枯槁颜色。若非被单下的胸口微微起伏,病床附带的吊瓶正在有规律的向上冒着气泡,那种苍白色的脸颊简直和死人无异。
回到了走廊上,轻轻掩上房门,西泽以一种无法形容的疲惫姿势坐在长椅上,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阿斯拜恩则收起了一向如同焊在脸上的职业性笑容,一脸严肃双手互握,看着三个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