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娃终于满月了,按这里乡间的风俗是要挪骚窝子的。这天一大早,哈哈煮了四个红糖荷包蛋,他和刘岚每人吃了两个。这令刘岚感觉有点儿意外,因为在平时像鸡蛋、麻雀汤这样的好吃头都是她独自享用的,无论她怎么推让,哈哈总是态度坚决地一口都不沾。刘岚即感动又愧疚,在她心底已经把落难时救她的这个哑巴看作了他的兄长。
头天晚饭后,在小炕桌上的煤油灯下,哈哈连比划带写字,终于让刘岚弄明白了挪骚窝子是怎么回事。大家可能有点不理解:一个哑巴怎么会写字呢?更何况是在那个年代。哈哈确实不仅识字还会写字,因为从三岁多起,他娘魏月儿就开始想尽各种办法教他认字和写字了。在他娘离家出走之后,他外爷魏福堂又接替了这项工作。当刘岚第一次看到哈哈用标准的仿宋体在一份旧报纸的空白处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她不禁对这个哑巴刮目相看。
明天就要离开这个破旧狭窄的小屋子了,刘岚的心情有点矛盾。那天晚上她躺在硬梆梆的小土炕上,像烙饼似地辗转难眠。
其实,刚住进这个小黑屋子的那段时间,日子过得并不太平。刘岚在小土炕上生下刘河的那天晚上,哈哈从家里抱来一床干净铺盖,换下了原来那床打着好几个补丁的旧铺盖。然后,他抱起旧铺盖卷搬到草料房里去睡觉了。
哈哈每天一大早就赶着马群去放牧了,诺大的马号院子显得空旷寂寥。但是半晌午的时候,总会有几个好奇的娃娃,透过小窗洞的玻璃向屋里张望。有些胆大的甚至会猛地推开房门,嬉笑着探头探脑地在门口往屋里张望一番,然后就哄笑着跑开了。
对娃娃们的这种举动刘岚并不生气,她只是觉得好笑——自己竟然成了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稀有动物”。有时,刘岚会干脆敞开房门招呼他们进屋里来看个够。这时,这些泥猴猴们反倒害羞扭捏起来,他们慌忙退后几步,伸长了脖子朝门里张望,却从不踏进门槛半步。
一只黑色的猫,瞪着冰冷如窟的双眼,发着幽幽绿光的瞳孔时而阔大时而收缩,鬼魅般地纠缠着刘岚。她狂奔着想摆脱猫的纠缠,可是无论她跑得多么快,每次回头,那只猫都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注视着她,一双绿眼像荒郊野岭跳动的鬼火。
她捡起一根木棍挥舞着向猫扑过去,可不知为什么,她的腿脚却绵软无力,无论她怎么使劲儿,都迈不动步子,轮不起棍子。而猫却面无表情地步步紧逼,一双怪眼寒光森森。
刘岚感觉后背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尖叫着扔掉棍子想要逃,一转身却发现面前是万丈深渊。身后是幽灵般的黑猫,眼前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刘岚感觉浑身每一根毛发都支愣了起来,冷汗淋漓。
她吓得大喊救命,可是她的声音刚冲出口就被黑洞吞噬得一干二净。“当当当”,好像有人在敲门,敲门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急促。“快去开门,快去开门,有救了,有救了”刘岚催促着自己,猛地睁开双眼,起初眼前是一片黑暗,后来她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顶棚上被烟熏得黑乎乎的木头椽子,环顾四周,终于不见了猫的鬼影子,她长长地出了口气,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当当当”敲门声却在继续,伴随着挑逗的口哨声。刘岚悲凉地意识到,她刚刚摆脱噩梦中黑猫的追逼,却又一跤跌进了现实的臭泥坑子里。
“大妹子,大妹子,快开门,黑夜孤清,哥来陪陪你……”门外传来一个男人嘶哑却透着急切令人作呕的声音。这声音令刘岚想起了流着涎水的癞蛤蟆。
刘岚的心狂跳起来,她慌忙用双手捂住胸口,似乎担心自己的心脏会因为恐惧从胸腔中蹦出来。她屏住呼吸大脑飞快地运转着,她知道呼救是没用的,哈哈是个聋子,什么也听不见,马号周围没有什么人家。“怎么办?怎么办?”刘岚在心里一遍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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