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大雨倾盆,天地间都是雾蒙蒙湍急一片,空旷的叫人心底下都跟着凉。
好不容易挨到了雨停,各家各户便已经迫切的打开大门,顶着阴沉沉的乌云往一处聚去。
“听说了吗?南家药铺昨儿办起了丧事。”
“昨儿一早就听说了,说是南筠的表姑带回来的消息,南家夫妻外出经商遇见山匪,连带着十六岁的儿子全死了。”
有好信儿的人凑过来请教:“那对儿夫妻遇害为什么南筠要办丧事?她不是几岁就被遗弃,早就跟那没心的夫妇断绝关系了吗?”
“害,”知道一点内情的人将手拢在嘴边:“那夫妻二人世上已无亲人,就剩下自家妹妹偶有联系,可他妹妹可不是个念情的善茬儿,这不人前脚刚死,后脚她就去官府公证将关系撇的一干二净,更别提帮着办丧事了。南筠不忍就主动揽了过来。”
“说起来,南筠姑娘一直都是个善良人啊。”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沉默。
良久,才有人叹了口气:“好是好,可这姑娘……实在是太晦气了。”
众人还欲再说些什么,就听见阵阵丧乐从城里面传来。
两匹成色不是很好的马拉着一辆板车慢慢驶来,板车上赫然放置着三口黑棺,后面跟着一架马车绑在第一个马车上,放置着各种送葬品。
纸钱飞舞,本该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放眼望去竟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队伍最前,骑在马背上吹箫奏丧乐的女子。
头戴一朵白花,一身素白丧服挡不住女子姣好的面容,面红齿白,身姿单薄,面若惊鸿是叫人看了都忍不住惊叹的模样。
南筠在人群中看了一圈,默默的收回视线,没什么表情似乎习以为常,一曲吹完便从身侧的筐篓里拿出外圆内方的纸钱撒了。
昨日突然听闻自己的生身父母意外死亡,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她心里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波涛,只是像在心口塞了一坨棉花,上不去下不来,很是难受。
三岁起便被遗弃,她根本记不得父母的模样,到了最后实在是想不出任何能用来回忆的东西。
连样貌她都记不得了,只是于心不忍,不想让他们死后化做孤魂野鬼,连个安生都讨不到。
围观的百姓有忍不住抱不平的:“出了如此大事竟都没人帮衬着吗?我听说长河山上最近可是有土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