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鄞诺手按着腰间佩刀大步走到一旁。独留温小筠一个人在中审问。
温小筠直起身子,整了整肩上绷带,转过身俯视着江元氏,肃声问道“台下所跪何人?”
江元氏手上佛珠一滞,微微欠身行礼,“民妇江元氏,故去的江狄之妻。听候大人问话。”
这时她旁边哭得不能自已的驼背铁伯才略略直起了身子,用衣袖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声音沙哑哽咽,“草,草民铁军,故去家主江狄的管家。听候大人问话。”
温小筠审视着地上两人,双眼微眯,“江元氏,你家丈夫猝然离世,你为何半点都不伤心?”
江元氏眉心微动,再度阖闭双目,一行清泪终于从她眼角缓缓流下,“天地万物,皆有生死,亦有生灭。
生死,生灭,不过蔽日浮云,风起云散,风动云又来。并不真切,只有本心才是不增不减,不生不灭。
心死则灯灭,心不死,则死亦如生。在民妇心中,夫君的心仍在。民妇与夫君之间,不过隔了一气阴阳。早晚有一日,民妇肩上因缘了解,也是要扔了这具躯壳,寻求真正的本心去。届时又可重聚。
所以民妇无悲之有,无心可伤。”
一时间,整个刑讯房都跟着安静了下来,只有白鹜扶袖提笔,刷刷快速书写的声音在细细作响。
温小筠眉梢微挑,又看了一看继续趴伏在地,悲痛得不能自已的铁伯,不由得冷笑一声,“真是好心态,好口舌。”
元娘沉稳依旧,阖闭的双目,连睫毛都不动一下,“那夜差官大人与捕快大人易容改装,扮作一对夫妻,前来我江家诓骗,才是真正的好心态,好口舌。”
白鹜手下笔尖不由得一顿。
座上鄞乾化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鄞诺的脸却在第一时间红透了。
本来官差查案,乔装打扮隐藏身份都是常用的手段。
可是忽然被江元氏这样诘问般的说出他与温小筠扮成夫妻的事情,他还是在第一时间羞愧得要死。
羞愧得直恨不能挖个地坑,把自己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