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暖气打得很足,白炽灯光亮如白昼,黎楚整个人蜷在舒适的沙发椅里,就静静地看着他。
他一身黑,长胳膊长腿,垂着头,身形落寞又孤寂。这人霸道、专横、不讲理、不会尊重她,但对她也是真长情。
她这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甚至能体会到他此时的心酸。
长情又怎样?
一个人对小猫小狗、一件物品都可以很长情,她又不是猫狗、物品,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她是一个有思想,人格独立的人。
她在他那感受到的是压迫、占有,还有点怕他,怕他吃醋发疯,拿她那些朋友出气。
他就一神经病!
“动不动就发疯,给我那些朋友穿小鞋,现在还是。我前世不装乖哄着你点儿,我怕戏班子都保不住。”她没好气道。
那年,倭寇军官要玉华班去给他们唱戏,师兄师姐们个个都是有气节的人,当然不会给外敌唱戏,这就得罪了他们。
她当时已是电影明星,为了戏班子,从上海赶去了北地,向他这个有过几面之缘的一方统帅求助。
他爽快地答应了。
隔日让人送来了聘礼,媒人对她说了一堆好话,说司令是真心喜欢她,婚后不会娶姨太太。
她只想救戏班子,哪想过嫁人?但当时的处境成了,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她能退一方土皇帝的亲么?
那个年代的婚姻,哪有自由可言,她左右权衡一下还是嫁了。
一直垂头,沉默不语的傅骁,终是点点头,抬起那张刚毅的俊脸,看着她,平静道:“成,我以后不缠你。”
他从不做死缠烂打,没骨气的事。
虽然这句话,像刀子似地对他剜肉剔骨。
“也别再暗戳戳地欺负我朋友。”黎楚补了一刀,知道他不想放手,但他的骨气不得不让他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