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于是抛了劝说之心,怕黄药师久等不耐用了轻功赶去拿棋。他到前厅,黄蓉竟坐着等他,她手边正放着收拾好的棋盘棋盒,见他回来便笑。郭靖见她如此哪儿还不晓得妻子已然洞察岳父心思,早前怕不过是装作气父亲小心眼的样子,只为引他去寻岳父好令他们加以亲近。
思及黄蓉的用心,郭靖不禁自觉愧对于她,毕竟郭靖清楚因着自己的缘故黄药师对黄蓉也有所疏远。他们两父女一直相依相靠,当年为女儿出走岳父甚至还破了自己誓言亲身出岛去寻,可自从因黄蓉嫁了他,黄药师对上黄蓉也开始皱起眉头。
“蓉儿,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我又惹岳父不高兴了,他很不喜欢我,是我连累你。”
黄蓉摇头,将东西递交给他道:“靖哥哥你这么说可是大错特错了。且不论你我夫妻何来连累,另就我爹那性子我还是了解的。靖哥哥,他若当真不喜你就是同意我出嫁也决计不会让你上桃花岛居住。过去这岛上除了那些个哑仆就我与爹二人居住,爹他现下只是还不习惯,再过些日子就好了。”
“但岳父只怕已经生了离岛的心思。”
郭靖想到黄药师方才的话语,有些沮丧。
“爹当真要离岛的话我们也拦不住,可他不至于真舍得下我这个亲生女儿,况且将来他要再添了外孙肯定还得回来。”
黄蓉嫁为人妇后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女娃,过去她还会愣不咧地问洪七公破身子是怎么个意思,如今本要直接说与郭靖间多个娃娃的话也迂回成了给他爹添个外孙。可便是如此,黄蓉依旧俏红了双颊。
郭靖直来直往的,过去不懂女儿家心思,现下也自然明白不了黄蓉的羞涩弯绕。比起添个娃娃的事来,他眼下更关心如何好叫黄药师没了出岛之心。
“这岛本就是岳父的,他离开我却留下终是不好的。蓉儿,你有没有法子让岳父一直住着?”
听郭靖这么问,黄蓉不禁玩笑道:“爹爹他成天儿地刁难欺负你,你不希望他早日离开倒还愿意他一直留着?”
郭靖正色,“话不可这么说,岳父终归是岳父,他不满意我是我做得还不够好,我做得不好他不喜我也是应该。我知道我愚钝,常常惹他生气还不知他气在何处,我要是再聪明些岳父就会舒心了。”
黄蓉嘻嘻笑道:“要爹舒心可难。俗话说得好,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接着推搡了郭靖一把,“好啦,好啦,我们也别在这儿多话了,你再不去爹该更不高兴了,说不准明天就得走,你快去陪他吧。”
郭靖想到还有这桩正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拿了东西就走。黄蓉在后头追了他两三步,双手上多出个酒壶和两个杯子。
“靖哥哥,酒也拿去,就跟爹说你想到他可能会想要饮酒,所以又拿了这些才去晚了。”
“谢谢蓉儿。”
郭靖诚恳接过致谢,黄蓉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在见他背影离远后轻喃了声:“傻哥哥。”
黄药师坐于凉亭对月又吹奏了两首曲子,这两首皆是他近来依着收藏的唐朝旧谱重新整理出来的。唐朝乐律集周、秦、汉、魏、晋、南北朝以来诸朝之大成,兼具西域妙器奇音,不可谓不动人心弦。黄药师箫笛歌鼓算是皆通,往常身上常佩箫,这几日为琢磨旧唐乐律里的使笛技法则带了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