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是日晚,天色还未暗尽,正是车队休息整顿的时辰,云容闭眼深吸了两口气,拿开捂着的帕子,自己过去端起了药就要一鼓作气地往嘴里灌。

    但那药汁刚沾唇熟悉的恶心感就泛了上来,根本不容控制,云容几乎是下意识地一呕,将勉强含入口中的药汁给吐了出来。

    淑儿一边给他拍着背,一边接过了药碗,云容正难受得紧,觉得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只能埋着脸勉强倚的休憩的小榻上。

    不远处也不知站了多久的季子白终于走了过来,看着淑儿手里的药问:“又是什么药?”

    “嗯?”淑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注意到季子白的视线之后才赶紧说,“是给殿下补身体的药。”

    想到这位季将军曾说过云容娇气难养,淑儿便低下了头,默默握紧了手里的玉碗。

    问完话的季子白若有所思,但一时间也没有离开,等缓了好一会的云容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那个高大的身影。

    刚才干呕不适了半天,云容脸色越加虚弱的苍白了,一双眼也不知何时沁满了泪,这样抬头往上望到时候,有种委屈又楚楚可怜的味道。

    “季将军。”

    季将军。季子白听到他在喊自己,看着那双噙泪的眼,恍惚听出了几分撒娇的柔软,心神一颤。

    云容很适合撒娇,他忽然想起来,云容每次见了他就变得跟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总想着躲想着藏,总有一双无辜又娇怯的眼,让他忘不掉。

    季子白出神久不回应,云容当他不想理会自己,也不再说话了,继续望着那碗让他无法下咽的药。

    季子白终于回神了,见云容眉头颦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过了一会才用沉稳的声音说:“一路跟着殿下的司记官也都劳顿了,现在都没下马车,末将这就过去看看,殿下好生休息,可随时传唤太医。”

    云容愣愣地看着季子白从自己面前走过,顿也不顿的,很快背影就瞧不见了,他这才猝然回神过来,四下望了望,朝淑儿摆手:“趁现在快去把药倒了。”

    淑儿会意,倒了药之后回来小心吩咐其他伺候的宫人:“待会若是有人问起,记得说殿下已经用了药。”

    宫人俱是诺诺,不用喝药的云容也没那么难受,不过他也没什么力气像之前那样去散步,就坐在小榻上休息。

    司记官主要有两位,主要负责记下云容这一路的起居服药之事,是霍仪特意派来的,因此他们的马车离云容很近,就在后头些,此刻里面两个人正面面相觑,之前有人来说季将军有事相谈,让他们等停车之后先不要下马车,就在里面等着。

    季将军是王上身边的人,又是握着兵权的重臣,这整个几里的车队他是统领,他说有事,谁敢怠慢,自然是乖乖等着。